《西游记》跟道教过不去
                                                                                     作者:张冬林

佛教，这个西方圣地印度传来的洋文化，在中国生根发芽，并得以繁盛，而在发源地却在历史长河中显得那么衰败。道教，中华大地中的历史最为悠久的本土宗教，其与佛教文化并存共举，教化华夏民族的子孙。佛、道之间是和谐共处吗？我虽不是宗教的学者专家，但从佛、道文化的初步了解以及儿时从小人书中看到的《西游记》、《白蛇传》等故事中产生了这么个念头，佛、道并不是和平共处，它们之间有斗争。说实话，对《西游记》原著读，除在初中教材中学过一课，对“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这句话还有印象外，其余部分在此之前还未曾阅读过，大量的西游故事都来源于儿时的小人书和偶尔看过的那么几集电视连续剧。为了把我的思绪细化成文，《西游记》才搬上了案头。我虽无才，不能对《西游记》和宗教说三道四，朦胧的思绪也无从考验其准确性，在此仅想留下这个思忆的过程，给诸君提出一种思考的方向，凿实错矣，诚望谅解。
       佛教教义强调人是生死轮回的，现实的修行是为了求得来生的幸福，是为了对前世罪孽的惭悔。在这种文化认同的基础上，佛教文化中便形成了以如来、观音、十八罗汉等最高层的主宰万物的神。道教则是以“道”为最高信仰的本土宗教，它主张人经过一定的修炼以追求长生不死，最终得道成仙。道教中形成的主宰万物的神便是玉皇大帝、太上老君、八仙等。在《西游记》中，这两种文化、两种宗教思想、两个体系神相互交织，相互往来，把故事的精彩性剥离出来，将两者仔细对比分析，我们的话题就显山露水了。
    《西游记》虽言作者吴承恩，但在成书前相关故事已经在世间流传，是集体创作的结果，吴承恩仅是整理加工者、执笔者，是在已有故事基础上进行的后创作而已。学术界已经考证，“海归”的唐朝和尚弟子们感动师傅留洋的壮举，在和尚（唐僧）口述基础上，将其留学经历整理编撰成著，后来又添加了沿途的风土人情和奇闻怪事等，因此唐和尚留学故事始作俑者，和尚也。和尚们弘扬佛法乃义不容辞之责，在著述中，对比是创作的手段，同时能对非己的宗教文化进行丑化，争取更多的善男信女，岂不一箭双雕。因此，在西游故事的原创中对道教的攻击和丑化也就成了可能，他们完全具备了作案的动机。我们应当相信当过纪善的吴承恩也是一个信仰佛教的居士，其在后继创作领悟了和尚们创作中的意图。
       尽管吴承恩的笔锋犀利调侃，佛教始祖如来和道家统治者玉皇大帝都是孙行者作弄、揶揄、调侃的对象，但佛主和道主的表现、道法等却迥然不同，且形成鲜明的对比。道主玉帝在孙行者违法犯罪时采取招安的政策，在一味纵容之下，孙行者愈演愈烈，勃然大怒的玉帝却奈何他不得，最终也只能上演黔驴技穷的伎俩，昏庸无能跃然纸上。虽然孙行者在佛主如来面前也敢耍泼犯上，但仅一手掌便将其制服，传出了“打不过如来手掌”的佳话。佛主扮演了一个拯救和帮助道主的角色，更是彰显佛法博大精深、佛力无边、普渡一切的魅力和能耐。孙悟空从桀骜不驯、狂放不羁到皈依佛门、修成正果，佛主是策划者，更是拯救者。
      在孙悟空师从唐和尚，护驾西游过程，孙悟空遇上七灾八难求获于“玉帝老儿”（电视剧语，其实在原著中孙猴儿在师从唐僧进入佛门修行后，到对佛主的朋友加邻居玉帝就有礼貌了，不再是大闹天宫时那样泼赖无礼了），玉帝无能无为，完全成了设置于天宫中的玩物，毫无用处。相反，唐朝和尚师徒四人所经历的九九八十一难完全是如来预先设置的程序，孙悟空尽管出神入化，其也仅仅是程序的操盘手，是不能超越程序甚至无法突破程序障碍的低劣的操盘手。孙悟空操盘中无法逾越的程序程序障碍最终也都是程序设计者来化解。在这一过程中，玉帝老儿还不及低版的上网助手，哪能与佛主微软相提并论呢？
      石猴当了美猴王后，因忧恼“一旦身亡，可不枉过世界”，遂生“学一个不老长生” 之术，石猴便成了地地道道的道教信徒，进而成为正宗的道家弟子，也正是这根红苗正的“红卫兵”要“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当起了造反派司令。猪悟能原本天河里的天蓬元帅，统帅千军万马，可谓出生高贵，上界的班主任玉帝，看不惯这个好色的道家“高级干部”，将其打入了凡间。沙悟净原本凌霄殿下杖銮舆的卷帘大将，因失手打碎玻璃盏，贬下界来。沙悟净虽然失手打碎玻璃盏，算不上大恙，甚至算不上小恙，贬下界来实为过怨。由此可见道家不讲情义，惩处不当，滥施刑罚，岂不是在说道家误人子弟的血淋淋事实？这三个道家弟子代表了三种人，三种不同命运、不同性格的人。三种人却都成了道家的“叛徒”和悖离者，佛主用他的智慧和法力，使其得以皈依佛门，修成正果。就像仁爱的老师收留了被开除的染有恶习或被原来老师伤害的学生，最终让它们学有所成。老师的这种品德、智慧溢于言表，原有老师“道家”也就是那么相惭形秽、相形见拙了。
      取经沿途中的妖魔鬼怪形体和道法各异，但有着一些共性，即修炼成精，道法高明，都想得到金蝉子化身的十世修行的唐和尚的一块肉，以求得长寿长生。修炼成仙，追求长生不正是道家最根本的教义吗？原来他们要表述众多的妖魔鬼怪其实也是道家的势力范围。信仰源于认同，源于心存敬仰，源于理解和尊重。如果攻击一种宗教，宣扬其吃人，是以牺牲他人来获得己利，这恐怕是最为恶毒的攻击了，是想将它永远钉在耻辱桩上。然而现实道家没有利用活人来炼丹的先例，也没有主张吃诸如唐僧肉来获得长生不老的观点。看似在向别人头上扣屎，但这个已扣了屎的妖怪们反而无法跟道家联系起来了。虽然唐朝和尚的弟子们用这种方法来羞辱道家显得有点失败，反倒在衬托唐僧取经艰辛、悟空英勇等方面却十分成功，精彩的故事情节反而冲淡了这群和尚所要反映的另一主题。
      沿此方向，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反过来，道家岂就甘心受辱？由此想到另一流传甚久的神话故事《白蛇传》，这个故事中作恶多端的是法海和尚，与此斗法的正是修炼得道成仙的道家子弟白素贞。凡此种种，不妨找下去，还能找到相关例证来。
​    《西游记》、《白蛇传》这两部故事可谓是中国的传统文化的组成部分，流传程度可远比现实的明星。故事情节的曲折，人物形象的鲜明和人们对超凡魔力的向往造就了它们的流传，群众的集体智慧造就了它们的流传。那些别的意图反倒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反倒显得那么失败。丑化和攻击是人们不需要看到的，怀着善良之心也就难以看到丑恶和罪恶，一切都显得那么友好和善。看到了，也许是不善，谁来拯救。

                                                                            二OO八年四月二十三日